x

9年后：

“我想知道，贝拉，”贝拉正将湿漉漉的袖子卷到细细的胳膊上，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沉着冷静的声音。雨水不停地打在每个人身上和每件东西上，直到每件衣服和每一缕头发都紧紧贴在人们的身上。雨，并没有给贝拉带来困扰，但是当她听到这个似乎只有他和另一个人才会叫的小名时，她皱了皱眉头。

“你想知道什么，洛克斯？”贝拉的声音很尖，而且很不耐烦。她可没时间和船长在这磨蹭。他们被暴风雨困住了，整艘船在风暴中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她看到两个水手摇摇晃晃的站在缆索上，想要抓住剧烈晃动的船帆，免得它们被风暴撕破。

“你怎么知道这场暴风雨会来？”卡登的声音将贝拉的注意力从正在与暴风雨作斗争的水手身上拉了回来。她叹了口气，忍住了转身给他一拳的冲动。他总是不在恰当的时间问问题。

“直觉，洛克斯。我能感觉到它。难道你感受不到？如果你感受不到，那你就不是一个好水手，”贝拉用一种不耐烦的口气回答，她并没理会脚下猛烈颠簸的船。多年前她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在甲板上站稳。

“我能够感受到，但是你却能够判断出时间……”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完全准确地’这几个字，就被打断了。

“如果你早听我的话，船长，”贝拉强忍着怒气继续说，“我们就不会在这可怕的飓风中为这三张船帆争吵了，现在你说完了吗？”

自从被家人抛弃，贝拉就开始习惯对自己不喜欢的人说出冷酷无情的话。贝拉快步离开船长，跳上缆索，根本没理会有个水手在旁边阻止她上去。对于反对的意见，她向来是充耳不闻的。卡登·洛克斯看着她抓住桅杆，并借用身旁的一根绳子拉着自己靠近最大的那张帆。贝拉极其从容地成功收下了主帆，在其他水手收好剩下那两个小帆之前，贝拉已经轻巧地回到了甲板上。她快步经过沉默的船长身边，消失在甲板上，也许，她是去换衣服睡觉了。

卡登·洛克斯船长的目光一直盯着船上唯一的一位女性。她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个女的。她既不柔弱也不温柔。可事实上，卡登确信，这女人肯定是毒液和火药做的。她能够轻松地在船员中争得一席之地，不论是新成员还是老成员。并且她总是可以轻松自如地完成各种任务，这一点让人感到敬畏。这不，刚才他就看到她自如的就爬上缆索去收帆，也只有她才能够这样轻松自如了吧。船上的一半水手都不敢在暴风雨中这样做。与海盗一起生活的这些年已经教会了这个女人如何生存。他只是想要知道，在这之前，她是否过着另一种生活。女海盗极度罕见。大多数女海盗都是因为自己刚愎自用的父亲才迫不得已在船上生活。但是卡登知道贝拉的父亲已经死了。她告诉过他。那么，她是怎么成为海盗的呢？每次卡登想要问她这个问题，她就避开不回答，还恶言相向。他甚至要放弃问她缘由了，但有时候看到她陷入沉思，他就忍不住想要知道，为什么她那绿色的眼睛里总是充满了无尽的痛苦。

“这个女孩完全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当贝拉快步经过一个水手时，水手说道。他说得对。卡登也看到了。她能活过今天，如果不是她意识不到危险，那就是她根本都不在乎危险。想到这，他面色凝重起来。当海盗十分危险，这是一种时时刻刻需要有警惕性的生活。卡登暗自发誓，他一定会调查清楚阿拉贝拉贝拉·卡特列的身世，并弄清楚她的秘密。

***

贝拉没看到早餐厨师朝船员走过去。他特意朝她看了一眼，她一样没有理会。船员们早已习惯了贝拉的冷漠。厨师盛出一些食物放在一边；他知道贝拉会在没人注意到她时来吃饭。昨夜肆虐的暴风雨已经停了，现在空气中有一丝儿微风。甲板上除了船长和瞭望员谢默斯，空无一人。其他人呢，有的在吃早餐，有的还在睡觉。

“我们的补给越来越少了，我们需要尽快靠岸，”贝拉的话似乎使陷入沉思的船长吓了一跳，卡登转过脸来看着她。他注意到，她乌黑的长发编成了辫子。这是唯一能够展现贝拉是女性的特征。尽管他看到很多女孩在海上时都剪短了头发，但是贝拉除了在梳头或者编辫子时，从来都不会碰头发。

“贾勒斯昨天晚上已经告诉我了，”卡登回答道，想到他们都认为自己很无能，他就感到很恼火。贝拉笑了笑。

“他是个聪明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让你当船长，”她随口打趣道，转身向舵轮走去，当她经过眼睛上长着一条长长伤疤的跛脚老水手时，点了点头。这个老水手朝着甲板上的卡登走过去，也冲她笑了笑。贝拉走到舵轮前，抓住舵轮，将船驶向最近的海盗港口。她观察了一下海面，然后向下看去，仔细地听着甲板上人的谈话。卡登·洛克斯身材魁梧，肌肉发达，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她明白为什么船员都敬畏他这个船长。她曾经亲眼看到过他作战，他确实很了不起。但是他太好管闲事，总是追问好多有关她过去和能力的问题。她自己明白，如果她告诉任何一个水手自己咒语的事，他们会将她扔下船。尽管这不会置她于死地，但总归还是极为不便。

贝拉陷入了沉思。卡登看着站在舵轮旁的贝拉，后者正沉浸在以自己的方式熟练地驾驭这艘大船的享受中。这是卡登讨厌她的另一件怪事儿。。她，非常的神秘，似乎总是能够知道向哪个方向前进。他有时候甚至在想，她是不是偷偷溜进他的房间，研究了地图；想到这，他几乎笑出声来。贝拉不会鬼鬼祟祟地去任何地方，尤其是在船上。

“又被贝拉打败了，洛克斯？”卡登转向贾勒斯，海中女神堕落号的前任船长。他仍然还是之前那个令人生畏的冷酷无情的海盗，但是他被推举为船上的医生，并将船长一职让给了自己的徒弟。

“我不会让她做任何事，”卡登回答道，他俩都知道这是事实。贝拉几乎比他更适合当船长。卡登经常想知道，如果她是个男的，贾勒斯是否就会将海中女神号船交到她手里。这一想法使他万分苦恼。

“她是个好姑娘，”贾勒斯抬头看着正操纵舵轮，长着一头乌黑头发的贝拉，为她辩解道。在他担任船长期间，她就为自己争得了一席之地。想到他之前的很多船员都认为她是祸水，这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转变。但是，她不善人际交往，在船员没有朋友或者盟友。这艘船上唯一在意她生死的似乎只有贾勒斯、卡登和厨师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当卡登看见贝拉正在旋转舵轮，改变船的航向时，他恨恨地说。贾勒斯耸了耸肩，呵呵地笑了笑。这同样也是他曾无数次地问自己的一个问题，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她。她从没有操纵失误过。

“我也不知道。但是不打听这事对你还是有好处的，”贾勒斯拍拍卡登的肩膀，警告他说，然后爬上舵轮，站在黑发海盗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