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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雾散掉。”阿西克听到阿拉贝拉的命令点点头。慢慢地，白色的浓雾消失了。阿拉贝拉叹了口气，把视线从海军护卫舰上移开。阿西克瞪大了双眼，看着船裂开，一分为二，接着火焰吞没了剩下的下沉的船体。他整个人被这一切吓呆了。

之前阿拉贝拉只看了一眼护卫舰，就能够使它漂浮在海面上。他们乘坐的小艇在海浪中颠簸着，阿拉贝拉看着军舰沉入泛着泡沫的海面下。

“我们走”。阿拉贝拉说道，阿西克感到小艇划过海面朝着海上女神堕落号最后出现的方向驶去。随着他们慢慢靠近，阿西克看着把船整个包住的闪闪发光的护罩落下来。大部分船员站在船边上，好像他们一直在看着整个事情的发生。阿西克知道他们并没有。月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光影投射在阿拉贝拉的脸上，一闪一闪的，但却没有缓解作战结束后她脸上空洞冷酷的表情。达米安将他的头抵在船栏上，冲着他姐姐微笑着。

“贝拉，你没事！”，因为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他高兴地喊了出来。阿西克皱了一下眉。在黑暗中，他知道这个带有孩子气的男人无法看清他的姐姐现在从头到脚身上都是什么样子。如果不是害怕她生气，阿西克可能会建议她先跳到海里清洗一下，再登上海上女神堕落号。但是因为胆小，他保持着沉默。小艇轻轻地撞着海上女神的一侧，阿拉贝拉甩上去一根锚线给她的弟弟，让他系紧。阿西克等着她吩咐他接下里做什么，但她只是把小艇系在旁边的大船上。

“去吧，阿西克，把我弟弟带走。”阿拉贝拉吩咐着，阿西克盯着阿拉贝拉的后背。“小家伙……”阿西克想问她什么意思，但话并没说出口。

“我来对付其他人，去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酷，阿西克猛地闭住了嘴。他点点头，然后爬上达米安从船边给他扔下的绳梯。阿拉贝拉一直等着，直到达米安抗议阿西克劝他离开的声音消失在甲板下面。几分钟后，她听到他终于妥协了。

“贝拉！我和他一起去战舰上。随后去找你！”

阿拉贝拉向上看看，根本没用绳梯，她直接从小艇跳上海上女神号的甲板。那些船员惊恐地躲在后面，他们看到她满身的鲜血。贾勒斯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贝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注意到她脸上一直很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我的父亲派他们来杀我。所以我把他们杀了。”阿拉贝拉冷冷地回答道。贾勒斯看着她，然后转过身去看卡登，后者正坐在楼梯上，刚刚恢复气力，呼吸也平稳下来了。阿拉贝拉顺着贾勒斯的视线看到了她的船长正吃惊地看着她。

“贝拉……”卡登的声音穿透仍然紧紧包住阿拉贝拉良知的狂怒传入她的耳朵。慢慢地，她目光中的红色开始消失了。

卡登需要摸摸她，但他并不知道为什么。某些东西驱使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那个令人恐惧的女魔头。当她的视线遇上他的，她绿色的眼睛中的目光开始变得柔和。他不在乎自己的痛苦和她身上的血迹。他一下子把她拉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卡登发现身上的疼痛逐渐消失了。他的呼吸变得顺畅了，也恢复了体力。随着在他的怀中时间越长，阿拉贝拉整个人都软下来，紧贴在她皮肤上的那种彻骨的寒气悄悄地溜走了。红色不见了，一切都清晰起来。她像一张毯子一样平静了下来。

“贝拉？”卡登的声音很低沉，刚刚能听到。

“我太累了。”阿拉贝拉紧紧地抓着卡登的衬衫，虚弱的说道。

她还没能阻止他或拒绝他，卡登把她整个抱了起来。

“那就去睡觉。”他温柔地命令道，他看到阿拉贝拉的眼皮跳了一下，然后就闭上了双眼。几秒钟后，她的呼吸均匀了，安静地躺在他的怀里。卡登把视线从她熟睡的脸上移开，发现船员都在奇怪地看着他。贾勒斯站在他旁边哼了一声。

“洗洗她身上的血，洛克斯。她可能不希望她弟弟看到，”贾勒斯说道，然后拍了拍这个金发男人的肩膀。卡登点点头，然后转过身面对着他的船员。

“下次我们靠岸的时候，你们可以自由选择，离开或者留下来。但是我想告诉你们，我们要去找那个女巫，把贝拉的心要回来，”卡登低下头，看着躺在他怀里的阿拉贝拉安静的模样。

***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你看起来这么心神不定，”达米安看着阿西克大口喝光了半瓶朗姆酒，说道。阿西克没有看达米安。阿拉贝拉的行为和力量让他感到不安。

“没什么。”

“你们把他们都杀了，是吗？”达米安沉着脸问道，他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阿西克停下喝酒，思考该怎么回答他。

“我杀了一些，但他们活该，”阿西克尽可能诚实地回答道。达米安冷笑了一下。

“那么，是父亲派他们来的。”他推断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会派这些海军过来？”

“他是海军上将，他控制着整个半球。我猜贝拉已经把他吓跑了。”达米安嘟囔着。阿西克惊讶地看着他。

“你的父亲是名海军上将？你们两个是海盗？”

“理论上说，我只是一个逃兵。”达米安耸了耸肩，回答说。阿西克盯着这个年轻人。利维坦开始觉得这对卡特列姐弟简直就是充满了意外和危险。阿西克看着桌子，继续大口大口地喝酒。两个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达米安叹了口气。阿西克抬头发现这个男人在下定决心。

“那声咆哮是你发出来的，不是贝拉，对吗？”达米安迟疑着问道，然后他将手放在他身前桌子上的武器上。阿西克轻轻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是的，我变形了。”他随口回答道。达米安又舒了一口气，这次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很好。我……不知道贝拉的魔法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实际上并不知道她是否能变形或……”达米安沮丧地承认。他的坦诚激起了阿西克的怒气。

“你是她弟弟。你怎么能不知道她的魔法？”

“我和贝拉已经有九年没见了。自从我们一起待在这艘船上，她……还没告诉我太多关于她的事儿。”达米安伤感地说道。阿西克开始同情起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

“你很关心你的姐姐，”他温和地说道，达米安点点头。

“我知道她现在无法爱我，但是贝拉……好像想爱我。贾勒斯告诉我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根本不是我记忆中的贝拉。她是那么温柔可爱，但她恨被别人看不起。有时候她变得特别生气，然后会说一些恶毒的话，但她几乎马上就后悔了。我们的父母……他们不配有贝拉这样的女儿。她就像……”

“大海。”阿西克和达米安惊讶地抬起头，发现卡登站在进入厨房的门口。卡登用手捋了一下金色的头发，然后朝他身后的过道点了点头。

“贝拉醒了，如果你想去看看她，她在自己的房间。”卡登说道，达米安站起来，从他的船长身边经过，向他姐姐的房间走去。卡登走出门口，坐在达米安刚才坐的地方，面对着阿西克。

“发生了什么？”

卡登静静得听着阿西克回忆起在海军护卫舰上发生的整件事。他不用问就知道利维坦被这件事完全吓坏了。

“我之前对杀死人类从来没有什么烦恼；实际上，我经常很享受这个过程。但是，那个女人……她在这个过程中除了愤怒，什么也感觉不到，”阿西克承认，卡登点点头。

“她曾经告诉过我，那个女巫给她留下的只有狂怒。她只能体会狂怒的不同阶段和空虚，”卡登解释道，他的头脑中浮现出阿拉贝拉浑身是血，以及脸上露出的冷酷无情的神情。

“为了把她的感情都拿走……玛依拉太残忍了。”阿西克低声恨恨地说道，并握紧了他在桌子上的双手。那瓶朗姆酒就放在两个男人中间，没人碰。

“她的魔法肯定消耗了许多体力。”

“嗯？”阿西克听到卡登说出了他的这个想法抬起头。卡登皱了下眉。

“我最终设法消除她的愤怒时，她整个人显得精疲力竭了。”卡登解释道，但阿西克惊讶地看着他。

“你……做了什么？”

“她看起来狂暴易怒，而且全身冰冷。我讨厌看到她这样，所以我抱住了她。通常我这样做的额时候，她都会打我，但这次她只是定定的站在那儿。我无法解释。”卡登说道，他用手挠了挠自己的脸，看起来对自己的答案也不太确定。阿西克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抱她？”阿西克问道，卡登迎上阿西克的目光。

“我只是……需要这么做。”卡登在叹息声中轻轻地说道。阿西克继续坐在那里，直到感到脑子里传来一阵嗡嗡声，全身的血液都变冷了。疼痛感在他的胸口炸开，他把自己的手放在失去的心脏的位置。卡登瞪大了双眼盯着他。

来我这儿。

来我这儿。

来我这儿。玛依拉阴魂不散的声音回荡在阿西克的头脑中，他能听见她的命令和他的三颗心剧烈的跳动声，即使他那颗被挖走的心在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

阿西克。阿拉贝拉的声音就像锤子击打在玻璃上一样，打破了剧烈的心跳声和玛依拉的命令。她的声音包围了他，让他对其他任何声音都听而不闻。

就像突然间开始一样，一切戛然而止。阿西克用腿紧紧抵住自己的胸口，他颤抖着挣扎着大口喘着气。他浑身是汗，眼泪从紧闭的双眼流下来。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把他带了回来，他睁开双眼。阿拉贝拉正坐在他的面前，卡登和达米安站在她身后，瞪大了双眼迟疑地看着他。

“好了好了。你安全了。”阿拉贝拉的声音既温柔又冷静，阿西克只能看着她。血色已经消失了，她的眼神柔和，就像在微光中舞蹈一样。

“你怎么……”

“你在大声呼唤我，洛克斯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阿拉贝拉解释道，她听到卡登冷笑了一声，跺了跺脚，好像他感到很尴尬。

“玛依拉她……”阿西克无法把那些话说出口。它们好像封住了他的舌头，锁上了他的嘴唇。阿拉贝拉叹了口气。

“我会杀了那头野兽。她没有权利拿走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低声吼道，然后站起身。阿西克的目光跟随着她。

“达米安，把他扶起来。这艘船再次迷航了，我们需要尽快到达劳里西亚，”阿拉贝拉恢复了她冷冷的态度，达米安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在倒下的利维坦身边弯下腰，把那男人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扶着他站起来。

“你们两个现在去睡觉。”卡登命令道，达米安点点头，他扶着仍然无法动弹的阿西克回到前甲板。在阿拉贝拉转过身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卡登双手抱臂挡在门口。现在她清醒了，而且不再喜怒无常，他可以知道在她和海军船员交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拉贝拉皱着眉。

“你在那艘船上失控了，为什么？”卡登问道。尽管他如此担心，阿拉贝拉看起来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是，她之前从未发生过嗜杀成性的情况。

“他们威胁我的船员。我放他们走，但他们不听。不是我的错，他们是一群笨蛋，”阿拉贝拉冷冷地回答，卡登绷着脸看着她。

“那也不需要做让利维坦去伤害他们这样的事。”

“他们活该，洛克斯。现在走开。”阿拉贝拉低声吼道，她感到她的怒火一点点升起来。卡登没理会她的命令，迎上她的目光。

“你不能再离开，单独一个人做这种事。我们在寻找海上女巫，这已经够危险的了。我们不需要让整个海军也来对付我们，”卡登沉着脸回答道。阿拉贝拉冷笑了一下。

“我会摧毁挡我道的任何东西。”阿拉贝拉吼道，然后推开拦住她的船长。他叹了口气，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那正是我担心的。”